封印之城 The Sealed City

  武汉被封后,隔离策略在全城推广。居民社区被关闭,并由居委会监控,居民只可外出购买必需品。到了第一个月末,进一步收紧了准则,直到几乎所有的物资都被配送。2月17日,方方写道:”现在要求每个人都必须随时呆在家里。”和其他武汉日记作者一样,她经常提到食物,因为很难找到很多品种。

  与此同时,约有一万名接触者在城市里工作,为切断感染链,医院也在开发大规模的检测系统。但隔离仍然是至关重要的:病人被隔离了、疑似接触者被隔离了、医务人员被隔离了。一位护士告诉我,她2月3日就去上班了,直到6月7日才回家。她和大多数有家庭的医务工作者一样,住在宾馆的房间里。四个月来,这位护士与丈夫和他们五岁的儿子只有电话和微信交流。

  为了营造如此规模的孤独感,必须做大量的建设工作。我认识了一个建筑公司的年轻经理,他们装修了百十家医院、诊所、学校、体育馆等建筑。他们的很多工作都涉及到安装围墙、障碍物和特殊的出入口,让人们彼此远离。该公司还帮助建造了火神山,这是两所急诊医院中的一所,用于收治冠状病毒患者。火神山有一千张床位,其中包括三十张重症监护中心的床位,成为政府宣传的主要对象,因为从1月23日到2月2日,火神山大概只用了十天时间就建成了。现场一度有七千名工人,还有一百多台挖掘机。

  那个年轻的经理,我叫他张经理,负责招聘和监督劳工。他告诉我,他经常呼吁工人们的爱国主义,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给工人们发高薪。回忆起这个时期,他用了一句话,翻译过来就是“有钱能使鬼推磨”。因为风险大,时间长,给非技术工人一天相当于几百块钱的工资是很常见的。张先生付过的最多的一周的工钱,是给一个木匠五万块,大约七千美元——是正常工资的十倍。即便如此,招工还是很困难,因为城市的死亡人数激增,信息的缺失让人惶恐不安。

  火神山工地已经设计好了区域,张的工人们还在整理医院的后区,而前面的感染病人正在收治。“有一大群工人逃了。”他说,“他们连工资都没要。”医院完工后,为了解决因匆忙施工导致的漏水等问题,马上要转头进去(医院装修)。

  这时,张给工人们开出了每天一千块钱的工资,但没有人接受,他们对他的“祖国说”不为所动。8月,当他回想这段时光时,他很有哲理。他说:“大疫就像一面镜子,一个人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自己,无论优点还是缺点。”

  他发现,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穿上个人防护装备,陪同工人一起进入有感染病人的区域。“我说,‘如果你有问题,那么我也有问题’,”他回忆说,“一旦我这么做了,他们就愿意了。”事实上,他并不相信这样做是安全的,他很欣慰没有人被感染。

  张先生说,经历过大流行病的工作,让他更加冷静,也更加有耐心。他现在开车更小心了,他不那么着急了。我经常问武汉市民,他们个人在春季发生了什么变化,没有标准的回答。有的人表示对政府信息的信任度降低了,有的人说对国家领导层的信任度提高了。与家人分开的护士承认,有时她很怀念危机时的简单生活,那时她住在宾馆房间里,除了工作,什么都不想。负责检测的医生告诉我,自从城市的封锁被解除后,他就开始在他的储藏室保证足够的食物。如今,他总是保持至少六十五斤大米,六十五斤面条和面食,三十罐肉罐头。“我有五个朋友也是这样做的,但他们储存的东西比我还多。”他告诉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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